本帖最后由 柏林桥 于 2020-3-17 13:11 编辑
二
——从兄弟俩截然不同的观点立场中，窥视出不同的人生成长轨迹……
总经理陈持才完全改变了在部队时一套军人服装的形象。不到一米七的身高，套上一套灰黑色的合适西装，白色衬衫垫底，脚上穿着一双油光闪亮的黑色皮鞋，把名副其实的房地产开发商的形象，树立在人们的眼前；从穿着、外貌、体形和从他的心理素质来看，他都与部队彻底告别了。由于发胖的原因，出自母亲的瓜子脸形，也饱满白净多了；西装头发梳理得油滑光亮；黑眉下炯炯有神的小眼睛，仍然汇集着敏锐的洞察力；高鼻子下微突的厚嘴唇，被饱满的脸庞，冲淡了很多。他没有向弟弟陈持德打招呼，打开办公室的门以后，就默默地转身，往回走到办公台后，坐下他总经理的旋转式真皮沙发椅上。 陈持德这次与他的见面，虽则是他转业七年后的第一次，但他把他对兄弟这份感情，这种冷漠无情的态度，不放在心上；是因为他知道，这是他一贯对待家庭姐妹兄弟的态度，他跟着他走进办公室里。 他的办公室，大约六十平方米。这个南北朝向的房子，北边墙体，是用简单的木架原材料，制造而成的玻璃资料柜代替；由淡薄的猪肝色，油刷得光亮。各种图纸、方案资料、书本分类叠放有序；同样是原材料制成，以同样的淡薄猪肝色油刷光亮的，2、8X1米规格的大型豪华办公台，占整个房间的五分之二面积，靠西侧墙安置；台面上靠西侧墙边，同样规律有序地，堆放着各种各样的档案资料。总经理出入走东侧。办公台前，安放着四张旋转式的，比总经理座椅小一号的小靠背真皮沙发椅，提供给比较亲近的人来商谈业务，或者请示工作就坐。距离办公台三米的办公室中央，安置着一张2X2米规格的正方体特制大型茶几；也是以淡薄的猪肝色调配室内的色调统一，茶几面上放着一棵艺术盘景树；东、南、西、三面环绕着茶几，安置上大型固定软座真皮沙发椅长短五件；与总经理办公台，构成完整统一的，有主有次的整体，供研究方案和小会议用。室里墙体以奶黄色墙纸沾贴，装饰配衬；天花吊顶装修，太阳悬挂白色天空造型；大太阳凹陷边缘，四周安置着暗槽灯管，白天暗淡的办公室里，按动一下电钮开关，如室外一样明亮。陈持德自觉地坐在中央大茶几南边的软座固定沙发椅上说： “我来不单有关工程结算款的问题……” “我知道。还有樊向强的任职问题。”总经理似乎对装饰工程公司的一切都清楚，也似乎早就意料到陈持德会为此而来。 “我不是为我个人的事情而来的，我这个副经理随时都可以向你提出辞职，只要职工干部们同意。”陈持德预先声明自己的立场。 “你不要威胁我。”总经理陈持才说。 “我不是威胁你，我是能力有限，承担不起你公司的责任。”陈持德坚定的说。“特别在你和樊向强手下的工作，我更无能为力。” “有问题好好商量，用不上激动！”总经理的口气一下子改变了。 “不是我激动，是你们的做法超越了公司的原则规定，超越了法律范畴，职工干部们的意见太大。”陈持德说。 “怎么说是我们啊！樊向强能代表我吗？”总经理陈持才不满地说。 “樊向强是代表不了你，可你助长他如此行事，有什么区别呢？”陈持德用坚定的口气说。“一个缺乏独立法人资格的人，如此偷天换日的欺骗员工，摄取员工的血汗钱，作为总经理的你能解脱责任吗？” “你不管这些事情不行吗？”总经理陈持才似乎早已知道装饰工程公司发生的问题，以为弟弟陈持德不说，别人就不知道这些事情。 “不行。这关系到全体干部职工的利益和生存问题，关系到国家资金的流失问题。不是我个人问题，我不管，别人也要管。”弟弟陈持德坚定地说。 “公司业务费用总是要付出的，没有付出就没有收入。我知道装饰工程公司的业务费用过大，职工都向我反映过，但他在本企业外，能承接到工程就是成效，你不要跟那些见识短浅的人一样大惊小怪。”总经理陈持才肯定地说。 “我不谈他的业务费用问题，对外工程每项都是我出面与之打交道，签订合同的。我知道业务费用的使用渠道。我谈的，是他把从外面企业承接的工程结算，让从外面聘来的临时施工员打，打出的结算，与实际完成的工程施工面积不符，根据国家综合定额单价来核算，结算款相差70%，故意减少结算款额，从中摘走百分之七十的资金，强调装饰工程公司接受签批，是采取故意漏错的手段，借口以错误来掩盖有计划挖掘掏空工程款的行为，如此推辞责任。”陈持德实事求是地陈述说。 “你怎么肯定他是故意的？”总经理陈持才质问说。 “你有何依据说他不是故意的？”陈持德的态度坚决。 “我在问你！”总经理陈持才坚持先问为原则。 陈持德看到总经理坚定的态度后面那股犟劲，看在他是兄长的面上，也就做出了让步。说： “装饰工程公司投资施工管理的工程结算，让外来的临时聘用工打本身，就是一种脱离原则的不轨行为。既然如此，还要这个装饰工程公司存在干啥？还要工程公司的机构存在干啥？还要公司的员工干啥？还分别国营、集体、固定职员、临时聘用工干啥？你们为什么不单凭自己的权力，随意指定某个人为你们服务？设立公司，完善公司机构设置，是国家工商管理要求，是发挥每个员工的工作职能，促进工作发展的需要，是利用机构职能互相约束，相互牵制，互相监督，防止作弊。他抛开公司舍弃职能，违反工作程序，瞒天过海，我能不管吗？他强调我签批差额极大的结算书报送，我能不管吗？如此强人所难的行为目的何在？不是为了利用我在国家企业机构的职位，作形式来掩盖不轨行为，欺骗人民，欺骗员工，挖掘掏空国有企业资金逃避责任，让我当替死鬼吗？这种把戏也太过于天真了吧！工程是我们装饰工程公司投资施工管理的，实际完成的施工面积，每个部门的施工管理人员都清楚，可在结算书里，反映出来的百分之八十九的项目面积，都大过结算款项，只有小量面积和人工费不存在这种情况；是不是把这些工程款项赠送给建设方？不但赠送了利润，连成本都赠送出去了，有这种可能吗？假设有这种可能，也应该有个合理合法的理由。这样的结算书，你能说他不是故意的吗？”陈持德无可置疑地说。“就依你说，不是故意的，既然连基本的预结算知识都不掌握，又不属于本公司的职员，不属于他的工作职责范围，为什么利用这些人来从事这项工作，不让本公司的专职人员从事这份工作呢？为什么我提出这些问题的存在以后，不但不接受，反而把外企业承接的装饰工程，一律不让公司的员工插手管理施工，只通过采购员利用公司财务资金，投入成本购买材料，自行组织一班人马在外操作，挂着装饰工程公司的名义以权谋私，结算款项不翼而飞，装饰工程公司只有成本付出，不但没有利润回笼，连成本也不翼而飞，甚至总公司下达的工程项目结算款的下落也不明，难道总经理你也不知道吗？”弟弟陈持德一鼓作气地，把问题摆出来，最后加重语气说，“这还不说明问题吗？” “既然他避开装饰工程公司自行组织施工，责任不在于你，你还管他干啥！”总经理陈持才说。 “这样的事，你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呢？为何你不听听职工群众的意见，听听职工群众的呼声啊！他不利用公司的资金，不把公司的人力、材料设备投入，我能管吗？如果他不损公利己，不弄虚作假，不偷梁换柱，不转移公司资金，只利用个人在装饰工程公司的身份地位领取工程，另组织人马赚取利润，我就没有权力干涉，也没有责任干涉，我要管也管不来，而是你总经理该怎么做的问题了。”陈持德听到这位兄长的话，似乎在暗中袒护着樊向强，想到他一路来对待自己的正义行为，不理不睬的态度，想到父母曾经对他说过的话：你一切都要靠自己，不要指望你的兄长……他就有点激动地说。“你知道他利用外来的临时聘用工人打结算，故意造成施工面积与款额不符，强调我签批报送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吗？” “他有什么目的啊！他要转移国家资金就转吧，反正他叔叔当市长，没有人阻止得了他。”总经理陈持才似乎事不关己地说。 “他的行为不是你想象得那么简单，他引诱疏导我签批面积大于款项的结算书，目的不但在于掏空国有企业资金，推责任到我身上；还有的是套牢了我以后，利用我来牵制你。其实是把责任转移到你身上，打低你的群众威信，树立他的名誉地位，他叔叔当市长的背后大目的，你应该是明白的。难道你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就算他只是为了钱，作为总经理的你，也有责任制止他的不法行为，他叔叔当市长又怎么啦，你是怕丢了官；像你闭着话，不敢说的官还当干啥？”陈持德真正来劲了。“我本来是不想管你的事的，我知道你也不想我管你的事，可这不是你个人的问题，不是一般问题，这关系到广大职工干部的利益生存问题，关系到人民的财产，国家的资金问题。他们是有计划，有步骤进行的。既然他们从我开始了，我就得为职工干部们，为人民，为国家承担起这份责任。” 陈持德以上这番话，足以引起总经理陈持才重视了，但他还是以赴汤蹈火的态度说： “他再大的目的也只不过是想坐上我的位置，这是他叔叔樊志光市长的想法。大不了我就让位。” “这不是让位那么简单，依他目前的做法，你要承担国家经济损失的责任。搞不好，你要接受检察机关的起诉。” “他跟我有何关系？又不是我贪污。” “这由不得你个人来下定论。是以事实证据、用法律来衡量的。”陈持德说，“你作为企业法定代表人总经理，对一个不具备独立法人资格的下属公司经理放任自流，造成国家经济损失，你能说得清楚，他跟你没有关系吗？这种责任不是你承担，难道是他承担吗？他为什么强调我签批天地之大的差额结算书呢？因为我是你弟弟，他套牢我以后，你能脱离责任吗？他仗靠着叔叔这个市长的权力，你跳进大海也洗不干净身上沾污的霉气！”陈持德越说越深入地做出分析。“到时候你的罪名还不至于这些啊！” “他不至于这样对待我。我特意设立装饰工程公司，迎合樊志光市长的人事需要，任命他侄子樊向强当经理的意图他是清楚的。”总经理陈持才自信地说。 “别白日做梦，抱着别人知恩图报的思想自我陶醉，他来不及等待到你让位的时候了。现在他的一切言行举止，都反映出他迫切的欲念。摘取转移国有资金是他永定不变的目标，你死活跟他又有什么关系？”陈持德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世道的残酷。“他们就是利用你的老实软弱，才看中你，入驻你的公司。为什么樊志光市长，不把樊向强安排进其余二家房地产企业？因为他们知道樊向强的历史，知道他的为人，知道他心毒手狠的思想素质，知道他仗着市长叔叔的处事行为规则；愿意得罪樊志光市长，不当房地产企业经理，也不想触犯樊向强。唯有你讨好他，做出积极迎合。” “你是‘不识卢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顶头上司的市长找上你，能不答应吗？”总经理陈持才做出无可奈何的表情来。“你说的两家企业公司的总经理，人家另外有后台，我没有！” “你就是怕丢了官。”陈持德满不在乎地说。“这是你一贯的为人处事原则。干嘛市长的要求就一定要接受？企业有企业的自主权，变换企业机制后更能说明这一点。企业是社会基层建设单位，具备独立核算，自主经营，自负盈亏，自行决定人事结构的权力，它肩负着发展经济，建设社会的责任。市长的职责是什么？市长应当为社会，为企业发展开路，不是专为亲属家人开路，为家人谋取利益，置人民，置社会于不顾；这样的市长，为何不能拒绝他的要求？市长也应该有个合理要求，如果因拒绝市长的不合理要求而被撤职，获得一个不当职而成名的结果，又何乐而不为啊！企业失去专业人才，失去严肃的管理机制就亏损，就破产，别抱着名誉自我欣赏。企业人事失调，效益就一落千丈，神仙也难挽狂澜。滨海房地产开发总公司近来一些人的表现，就是个有力的说明。避开樊向强的事不说。黄华平、马文建两个现场监督管理人员，在公司报到后就到雅园酒楼上班，建筑承包户成箱成桶的烟酒搬到他们面前，放在他们的酒桌底下，给他们结账埋单。质量监督，原本应在工地的现场验收签证工作，转移在酒楼里进行。这一切行为表现，据说都是仗着父亲在市人大常委会当主任和市委副书记的身份，目空一切的；你陈持才总经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助长的结果，影响至大，造成广大干部职工丧失了工作积极性。听说你现在想纠正这种工作作风，也无济于事。这些事情的存在，你不觉得坐在总经理的位置上，太逊色了吗？”一提起仗着权势目空一切，欺负老百姓，欺骗人民的事，陈持德就情不自禁地，滔滔不绝地诉说，“企业人事结构本身最忌讳的，就是以官场行政关系组织人事编制，你偏偏把这种人事关系，当作你的保护神。” “中国是个人治社会，企业不可能获得自主权。企业属于国营，属于政府的；政府的市长要求人事安排，智多星诸葛亮也难以拒绝。”总经理坚持自己的看法申辩说。“虽说企业与政府分开，权力下放到企业，可社会现实并不如此，谁愿意把自己的权力范围缩小啊！” “市长有市长的职权范围，有市长的责任和原则规范；企业总经理有企业总经理的职权范围，有总经理的原则规范。当然，市长的人事要求，符合企业发展要求的得接受，要是市长持权仗势，违法乱纪，为了私人的利益做出的人事安排，为何不能拒绝？”陈持德质问着，“类似樊向强这类不属于房地产专业，不具备人事调动条件的人，有必要特意成立一家公司，以招工的方式迎合他的人事安排吗？你总经理只有一句话的理由，就能把他拒之门外，市长又能把你怎么样！” “你说得倒轻松，我的人事任命是市长下达的，他不同意我能继任吗？”陈持才总经理说。“我是政府的人，要服从政府的安排！要安照市长的指示精神行事！” “说透了你就是怕丢官，你还想继任多少届啊？你任期届满，就没有你的剧本戏路了。为什么不乘此，为人民多做一点好事，给人民留下一个好印象，好记忆啊！”陈持德说。“……樊向强不轨行为的责任最终是由你来承担的，这是不可否定的事实，希望你能有所准备。” “这一点我倒是承认。可有些事情也不能抓得太紧太严，也不能阻止他啊！”陈持才无可奈何地说。 “你堂堂一个总经理，阻止不了一个下属经理的胡作非为，还有谁能阻止啊？”陈持德好不失望地说。“那你又是怎么把权力交给他的？” “你的意思是把他撤职？”总经理陈持才极其不愿意提出撤职这个词语。 “这是企业法定代表人的职权。”陈持德说。“企业法人总经理对本公司的人事调整、任免是家常便饭，只要你愿意又何以为奇！” ……总经理陈持才沉默了。他的沉默并不是接受弟弟陈持德的建议，考虑如何撤消樊向强职务问题，而是考虑如何消除樊向强给干部职工们造成影响的问题，为樊向强解脱。因为弟弟陈持德的提议，触及到了他敏感的神经线，让他想到那位妖艳美丽的寡妇跟他生活在一起，是樊向强反击他的有利证据，他在心里暗暗做出这一决定。 弟弟陈持德以为兄长陈持才总经理，重视了自己的提议，就站起来告辞说: “反正你看着办吧！可别以为我想当正经理才给你提建议，你在考虑处理樊向强的问题上，请同时考虑一个副经理的人选，让我专职管理工程部的工作就行。这样可减少你因处理这件事带来的一些压力。”说着就径直走出党委书记总经理的办公室。
陈持德的经历我们在《不屈的灵魂在磨难中闪烁》里已经做过了详细的介绍，只要看一看总经理陈持才的人生经历，就会明白这场南辕北辙的思想辩论，给人的印象跟他们过去的历史完全一致。我们在这里，不但反映有特色的社会主义人事关系问题，还阐明一个国营企业法定代表人总经理，需要具备什么条件，在社会什么环境条件下，才能得以上任；我们的总经理陈持才，如何获得这一重要职位，如何获得执政党信任和企业经济实权的；就职后跟人民群众产生什么关系，与人民群众如何相处，如何发挥个人的作用，如何处理社会方方面面的问题；如何才能获得上级的重用，人民群众的意见起什么作用。弄清楚这些来龙去脉，知道了这个社会性质，我们就懂得在官场上，怎么样才处于不败之地；在社会上如何立足，如何应对社会的正面，反面，白面和黑面的现实；如何才能做到处险不惊，百战不挠。世界无事不存在，意外随时都可能降临于你身上，特别在这个社会主义制度条件下，事是人为的，结果完全因人而异，因身份地位，因权力大小，因人际关系的疏密而异；险恶是社会的侧面，是人类寻求社会生存方式的一种无耐选择，是与社会共生存的；是弱肉强食，持大欺小，仗势诡诈，强成霸道的行为。机智的人是一种磨练，训练自我的处世能力；对于善良老实而墨守陈规，无权无势的人来说就是一场灾难。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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