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08-26 16:16 星期日
手术之后,爸爸非常痛苦。最初的两三天,不分白昼黑夜的,每隔20分钟左右就是一次要命的痉挛阵痛,反反复复地折磨得爸爸几乎虚脱,甚至连杜冷丁也起不了缓解的作用。我们去医院探望的时候只能眼睁睁地守在病床旁边,心疼地看他痛得抽搐的脸,痛苦的呻吟阵阵地揪心,心慌地看着仪器上心率的标识一再地飙升至156、157、158——居高不下,我们的心也紧张地快要蹦出,不知道那样的痛的折磨,何时是个尽头。
妈妈是个不擅长表达的妈妈,大半辈子生活在农村,跟绝大部分农村妇女一样,关心人却不太明白如何体贴人,言谈不是柔声软语的,举止不是轻拿慢放的,也不太能够处在病人的角度想问题。这终于激起我和哥哥的不满意,我们去医院探望的时候,总是忍不住轮番埋怨妈妈,怪她说得不够温柔,做的不够体贴,对减缓爸爸的病痛丝毫起不了作用,妈妈当然很不高兴,越发地听不进我们的话。
妈妈出去的时候,病房的一位阿姨打抱不平了:“看你们为啥都责怪你们妈妈呀?她整天守在这儿照顾你们爸爸那么辛苦,把她惹急了掉头就回家,看你们怎么办?”我们虽是有些尴尬,心里边却还是以为我们是对的。
那天下午去医院探望爸爸,然后我得乘坐2个小时的公交车回家,车站离医院有一段距离。妈妈坚持要送我上车,顺便把亲友们送来医院的的太多的水果带回家,妈妈一把夺过我手中的袋子:“给我提!看你千里千金的,哪里提得动!”妈妈提着水果把我送到公交车上,她并没有即刻就返身,反而跨上车去,一定按照她的意愿为我挑了一个她认为的最好的座位,之后才放了心。她下车去的时候不忘倒回来再次叮嘱我:“等下了车就给Z打电话让他来提,你提这个太重了!”我身旁的一位女士看着我由衷地感慨:“这就是妈妈呀!”
那时候,我的泪突然就来了,我的妈妈,不是跟朱自清笔下那个为儿子攀上爬下买橘子送行的父亲一样伟大的吗?可是,就在刚才,在医院里,我还在不顾妈妈的感受一个劲地怨怪她呢,我真是太不懂事了!
世界上最广阔的是大海,比大海更广阔的是天空,比天空更广阔是人的胸怀,而最最广阔的应该是天下妈妈的胸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