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柏林桥 于 2018-3-4 06:38 编辑
请大家允许我寄托哀思——一个伟大母亲最后的……
我103岁的老母亲
柏林桥
在那烽火硝烟的国内战乱时期
父亲偷摸摸 急速速地带着
泥巴拉碴的一群人回来
你并没有惊慌失措
而是机智镇定地说
“这样不行 危险一样大 快快上船渡海去越南”
你那睿智而敢冒天下之大违的言行
建议父亲另外设立秘密“革命联络站”的谋略
挽救了一群革命党精英
那群革命党精英的名字
换成省委书记 省委专员地委书记 县委书记后
你也被冠上“革命保垒户”的头衔
但你并不为此感到骄傲
新中国实行义务兵募征的第一年
你把儿子老大送往部队前线
从此 你多了一份牵挂
牵挂着朝鲜战争的每个发展时期的同时
还受父亲打抱不平
为保障给民众医治水肿病犯错的银行职员的岗位
代行承担责任辞职办公室主任返乡归田的连累
并胸怀坦荡不顾个人得失
在打倒走资派横扫一切牛鬼蛇神那些年
支持父亲以“革命保垒户和军属”的荣誉
为那些被专政对象保驾护命
毫无顾忌地走进那些被专政对象下放的校园 单位
邀请他们到家里聚餐 谈心以资鼓励
免除了他们无数次的灾难性批斗
你温暖了无数的不幸儿
挽救了无数个失落的心灵
而你承受着父亲公开抨击政府政策带来的社会压力不满
诉说毁损父亲作为人大代表政协委员的无能
当儿子老三被撤销党的重点领导干部培养对象
下放工厂当工人时
你又是那么坦然无怨地接受
并鼓励说“当工人好
当工人学一门技术 讨一个媳妇 好好过日子才是人生之道”
儿子老三再次被冤枉下放孤岛农场接受教育改造
你仍然对GC D满怀信心和对社会主义的向往
这是因为你对真理正义抱着崇高的敬意
树它为屹立在十字路口的灯塔
照亮人们前进的路
经过离休老县长自我请缨带头上访
省委专员地委书记指示立案组织调查
被不法分子组织群众代表打发回府时
你又深深地感叹
一个无权无势老百姓的无奈
而让你感到更无奈的是
堂堂一个工程兵少将儿子老大
淡薄手足情对儿子老三正义行为的无视
尽管你教训过儿子老大无情
尽管你以不看管孙女儿示威
尽管你不愿意去部队与他们生活抗争
儿子老三站在工人民众的利益立场
保护“右倾翻案分子”的冤枉
仍然得不到协助解决
最终恢复儿子老三职务 名誉的
还是你曾经挽救他生命的省委专员地委书记
对不法分子的坚持立案侦查
但从此
你在儿子老大身上深深地感到失落
你弯腰曲背行动不便
是因为你历经磨难与苦痛积疾
你生育培养四男三女
个个身强力壮事业有成 身价显赫
而孝顺还需要价值的存在
这叫取舍——是你最大的不幸
其实质是儿子老三的企业破产变成一无所有
变成流浪汉的不幸
而给你带来的不幸
老母亲
你不愧是农历二月十九日出生的活菩萨
你无事不晓 精灵神明
默默无闻毫无私心地奉献毕生
儿子老三知道你还想活着的原因
是我还流浪在异乡没有个着落
你曾经对我说
你要看到就读中国科学技术大学的孙子学业有成
走出社会讨孙媳妇 生曾孙子
你要看到曾孙子出生 你死才闭眼
可你的生死权已经不在自己的手上
位高权重 身份显赫的老大老二给你做出的安排
尽管儿子老三我不满而进行抵制
但我失去了有利于照顾你的生活环境条件
只有无可奈何的悲叹
眼看着你躺在几根干枯了的甘蔗叶片和草席铺垫的冰冻地板上
想着你曾经睿智天下挽救众生的谋略种种
现在饿得瘦成皮包骨但没有食物下咽
连白开水都没有沾到嘴边的状况
看似枯骨嶙峋的你的身体
手舞足跌欲想站起来与死神抗争而无能为力的无奈
看到你无力睁开曾经洞察一切的眸利眼睛
看到你那满面沧桑的苍白脸容
那缺了门牙凹陷了的嘴唇
那吱吱呀呀欲想告诉我的话语
但又说不出清楚音频那神情
我的心都碎了
可怜的老母亲
安息吧！
2018年3月1日寅时于广东粤西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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