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国营企业浮沉》第三部国营企业衰落十四章（一）

柏林桥 · 发表于 2020-12-21 09:5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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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  教育局长出任房地产开发企业总经理后

                                       一

                                          ——权力是助邪压正的有效工具……

滨海房地产开发总公司，上下职工干部，对樊向强的人事任命，本来就不满，长期存在着抵制的情绪；只鉴于总经理陈持才的人事关系，人们才容纳他不再计较。可樊向强在滨海房地产装饰工程公司的表现，挖掘掏空伍仟六佰多万工程款的行为，被发现免职以后，仗恃叔叔樊志光市长的权势，给滨海房地产开发总公司，以至滨海房地产装饰工程公司职工干部的压力：阴谋诡计，设置陷阱，制造事端，陷害他人等等恶劣行径过程；达不到目的以后，又利用市长叔叔的职权，谋取企业重组，以此来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的做法，促使人们更紧密地，团结在总经理陈持才的周围，与这种违法乱纪的行为，作坚决的斗争。在这种情况下，突然调离总经理陈持才，由一个不属于房地产专业的教育局长继任，人们是如何反应，就不想而知了。

樊真诚看人似乎并不狡猾。不到一米七的个子，这天他下身穿着一条灰黑色西裤子，上身穿一件灰白色长袖衬衣，西装头发，往右一边倒梳整齐；虽然是五十多岁的人了，浓眉大眼，眉清目秀的形象依然；挺直的鼻子，闭着薄嘴唇，虽然给人一份严肃的感觉，但一根胡子也没有的书生白净脸形，缺少了男子汉那份阳刚气概，又给人带来一份把马当牛用，力不从心的感觉。他签到上任当天上午，不到九点钟，就交代办公室主任李博，通知召开公司领导班子会议了，到十点钟人们还没有集会齐全，是因为会议地点设在人们熟悉的原总经理办公室里，却换了一个陌生的主人，人们从思想上有所抵触，不免把新旧主人的工作作风做比较，顾虑产生不必要的矛盾冲突；人们正在观察新主人的行为，观察他的工作能力，观察他曾经担任教育局长的领导水平，工作态度；或者说想知道他，对滨海房地产开发总公司的情况了解多少，如何看法，采取什么措施处理；最后党委副书记兼工会主席程仪，建议他把会议地点改在小会议室里，人们才陆续到齐。

这次会议，是新任总经理与公司领导班子成员见面会，新任总经理听取各部门汇报工作情况。首先发言的，是副总经理张明均，他概括性地把整个宾海房地产开发总公司的工作情况，作了简要陈述，他说：

“滨海房地产开发总公司，目前的主要工作有二件。”

“第一件是：‘凤凰花园’新开发区的开发工作全面普开，前期工作已基本完成，现在主要是欠缺资金启动。原总经理陈持才初步联系市建设银行，答应贷款两亿人民币，这条资金来源渠道，我们应该加强做好有关方面的工作，争取银行贷款资金到位。银行的贷款，是看我们前期资金启动情况而考虑的，这种建设资金链的形成，主要靠法定代表人总经理发挥作用，任何人都无法代替这一工作，希望总经理重视原总经理陈持才建立的建设资金来源基础，把这一工作当首要任务来抓。目前全国四大银行的资金都短缺断贷，我们能争取得到建设银行的承诺，是原总经理陈持才与银行长期建立的信誉，跟我们滨海房地产开发总公司职工干部长期的打拼，取得市民的信任和支持的结果，期待新领导带领我们发扬光大。”

“第二件是：滨海房地产装饰工程公司，隶属滨海市人民政府管理问题，滨海市人民政府和滨海市发展计划委员会已来函通知我们，按滨海房地产装饰工程公司现有资产、办公场地别墅楼如数划割给市政府，要求滨海房地产装饰工程公司的员工自动去留是不合理的，是违反《中华人民共和国全民所有制工业企业法》和《中华人民共和国全民所有制工业企业转换经营机制条例》的，属于政府摊派企业资产性质。滨海房地产开发总公司原党委及总公司领导班子，已开会研究做出决议：一、同意滨海市人民政府接管滨海房地产装饰工程公司的要求；二、清理滨海房地产装饰工程公司账目，积累资金按滨海房地产装饰工程公司的员工去留比例进行分配；三、不同意划割滨海房地产装饰工程公司现占用的别墅办公楼；因为别墅办公楼的权属，归滨海房地产开发总公司所有，不归属滨海房地产装饰工程公司所有。是滨海房地产开发总公司借给滨海房地产装饰工程公司暂时办公所用的，并没有把别墅楼的产权过户到滨海房地产装饰工程公司名下。四、决议由我本人和办公室主任李博，牵头经营部、财务部组成企业重组领导班子，负责落实滨海房地产装饰工程公司的有关移交工作。此项工作已召开滨海房地产装饰工程公司全体员工大会，宣读了滨海市人民政府和滨海市发展计划委员会的通知文件，听取了员工们的意见反馈；同时宣布了总公司党委和总公司领导班子的决定。滨海房地产装饰工程公司员工的去留也已定局，95%的员工不愿意被滨海市人民政府接管，都声明留下滨海房地产开发总公司；只有5%的人同意滨海市人民政府接管，愿意跟随滨海房地产装饰工程公司移交。这就说明滨海房地产装饰工程公司不该划分市政府名下，市政府把该公司划分其名下的目的不明朗，要求企业资产分摊不合理。企业资产应当由总公司进行合理分配。但滨海房地产装饰工程公司经理樊向强，至今一直在逃避，不交账清查，企业重组领导班子无法掌握企业资产明细，无法进行工作。希望樊真诚总经理上任后能得到落实。总公司的总体工作情况就以上这些，我所应当汇报的工作完毕。”张明均副总经理，停顿一会后又说。

总经理陈持才在任时，每次在小会议室里召开会议，人们都很自觉地，随着进入会议室的先后秩序入座，不分彼此地坐在椭圆形会议台前周围的椅子上，等待总经理陈持才的出现。新总经理上任，人们比较严肃，连坐上会议台前哪个座位，都讲究起来；在心里自我划分身份等级，自行约束自己；每个人都把自己降低一个档次，坐在靠墙的沙发椅子上，观察别人的行动，再给自己选择坐上椭圆形会议台上，选择坐在哪个位置合适。你看我的表现，我看你的表现；我等待你行动，你等待我行动；结果大家都不行动。让新任总经理一个人，坐在椭圆形会议台前东头的椅子上发呆。副总经理张明均和党委副书记程仪，以及总工程师周英艺入座，张明均副总经理讲话了，公司党委领导班子成员们，还是坐在墙边的沙发椅上，不愿意坐上椭圆形会议台前周边的椅子上。张明均副总经理发言完毕后，个个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新任总经理樊真诚，等待他发言，以此想了解他对这些工作的态度。

“我们不必要再理会滨海房地产装饰工程公司的移交问题，按滨海市人民政府和滨海市发展计划委员会的通知文件精神办理就是……”新任总经理樊真诚说。

“这只能代表你个人的意见，不能代表总公司党委和总公司领导班子的意见。滨海房地产开发总公司党委和领导班子有关滨海房地产装饰工程公司的移交问题，是有过决议的，不能由你一个新任总经理来了就否定。理由很简单：因为滨海房地产装饰工程公司的财产资金积累，是工人付出劳动得来的，属于他们共同的财富；这是企业资产，政府不能以任何理由借口摊派划割，那样是违反《中华人民共和国全民所有制工业企业法》和《中华人民共和国全民所有制工业企业转换经营机制条例》的。”经营部经理陈伟大，坐在左墙边的沙发椅子上，新任总经理樊真诚的话音没落，它就一边说，一边坐上椭圆形会议台前周边的椅子上，坐在张明均副总经理的左侧边，似乎怕新任总经理樊真诚，听不到他的话。

所有坐在墙边沙发椅上的人们，在经营部经理的带动下，也相继坐上椭圆形会议台边的椅子上，似乎他们都有话要对新任总经理樊真诚说。

“我还有一个问题要说明的就是：滨海房地产装饰工程公司经理樊向强，因为挖掘掏空公司的装饰工程款伍仟六佰多万被撤职后，市政府以他的人事任免权归属问题为借口，重新挤压回来当滨海房地产装饰工程公司经理的。伍仟六佰多万工程款具备与甲方签订施工合同书，有施工现场地点，有资金材料投入，有人证物证，有资金出入台账，有材料出入登记台账等等为依据的。滨海市政府却出面保驾，千方百计把樊向强挤压回来，当滨海房地产装饰工程公司的经理，滨海房地产开发总公司上下员工不接受，全体动员进行抵制，以至滨海市政府做出决定要求接管滨海房地产装饰工程公司的。可以说滨海市政府采取变相重组企业的手段，以达到保护樊向强的目的。这是总公司上下职员不满的主要原因。”副总经理张明均补充说。“如果把滨海房地产装饰工程公司的资产，如数划割给市政府，不但滨海房地产装饰工程公司的员工干部通不过，恐怕总公司的员工干部也通不过。”

新任总经理樊真诚，原本还不知道滨海房地产开发总公司的内部情况如此复杂，想起老同学樊志光市长，在他任职前找他谈话时所说的“那么重要的企业，我不找你帮我，我还找谁啊？”的含意深远，原来是老同学遇到了辣手问题。可想起老同学一路来的关照，从县级教育局的普通干部，提拔重用自己，又从县一级，提拔到市一级教育局来的过程，就决意维护老同学的尊严和意志。他说：

“也许市政府有他的道理，不管什么说，我们都不能违抗市政府的决策。”

“依樊真诚总经理对这件事情的处理意见，我个人的看法：恐怕行不通。因为滨海房地产装饰工程公司的资金积累，是员工们的血汗钱，如此轻而易举地划分给他人，他们会允许我们当领导的这么做吗？以后谁还愿意去做工作？企业靠什么创造效益呢？谁来承担这个责任啊？”党委副书记兼工会主席，程仪坐在新任总经理樊真诚的右手边说。

“当然，是总公司承担这个责任，总公司就是我承担责任。”新任总经理樊真诚说。

“你以什么方式承担这个责任？家里拿钱来补回给职工吗？或者只是口头说说而已啊？这是企业，企业是需要资金运转，工人是需要钱吃饭饱才能有体力干活的，企业跟教育局的性质不同，你不能把教育局的工作作风带到企业来，那是行不通的。”一贯对那些拍马屁，阿谀奉承的人，抱着一种不满态度的后勤部经理叶子说。

“我以我总经理的身份来承担这个责任，用不着你们来教训我。有关滨海房地产装饰工程公司移交的问题，不必再讨论；有关房地产开发的业务，请你们多指教。我一路来在教育系统工作，对房地产开发业务不熟悉这是事实，可市政府需要我来承担这个责任，我就必须承担起这个责任。以后希望那位同志说话客气一点。”新任总经理樊真诚说。

“我是后勤部的，名字叫叶子。我觉得你说话跟人们叫口号没有两样，你一味地以上头为重，不考虑企业的实际，不考虑员工的利益。张明均副总经理说得很清楚了，樊向强是挖掘掏空滨海房地产装饰工程公司的工程款被撤职后，滨海市政府挤压回来的。樊向强在我们总公司胡作非为，阴谋陷害他人，是仗恃叔叔樊志光这个市长，现在又以滨海市人民政府的头衔来压迫我们，划割摊派企业资产，把企业资产变相进入私囊，你们凭什么支持他，把企业职工的血汗钱这样送进樊向强个人的口袋中？不都是因为他有个叔叔当市长吗？你们知道樊向强仗恃市长叔叔的权势，在滨海房地产开发总公司做了些什么吗？滨海房地产装饰工程公司成立初期，他为了扣压总公司调拨给滨海房地产装饰工程公司的一仟万注册资金，为了争取滨海房地产装饰工程公司副经理的支持，千方百计讨好副经理，用物质利益引诱他，腐蚀他遭到拒绝后，又假惺惺地关心他个人生活，拍马屁式地掏腰包，开房给副经理休息；其实，是用阴谋诡计套牢他的人情。副经理在房间里熟睡后，他收买卖淫女，让卖淫女偷偷进入副经理的客房中脱光衣服，假装与副经理同床进行房事，随即报案让公安行政拘留他。副经理被送进看守所蹲监狱以后，他又出面释放他；以救命恩人的面目出现在副经理的面前，如此狼心狗肺，心狠手辣，阴谋诡计地争取得到副经理的心。获得副经理的支持，滨海房地产装饰工程公司的业务开展了，工作全面上路了，他挖掘掏空工程款不算，并在预结算合同书里设置陷阱，故意列出工程结算金额与面积的数字天地之差，骗取副经理签名报送，企图嫁祸于他，自己逍遥法外。好得天地慧眼独到，副经理逃过了一劫。恶人有恶报，自作自受；聪明反被聪明误，不打自招；这就是他被撤职的下场。可天地敌不过权势，恶人当道，老百姓遭殃。他有市长叔叔的权柄在手，人事局、公安派出所，交通警察层层出手：疏导引诱威胁职工，为樊向强打砸仓库，抢财务账单正名；阴谋陷害他人交通违规，报假案置人于死地；抢公章控制账户，恐吓排挤职工，无恶不作，无所不做。现在又来变相摊派企业资产。如此狂妄自大，无法无天，市长一手遮天。你们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啊？哈巴狗摇头摆尾。”后勤部经理叶子奋不顾身，毫不顾及，申诉为快。

“现在不是论证事物错对问题，会议的目的是有关总公司的工作开展，希望大家谈及一些建设性的问题。”新任总经理樊真诚打断叶子的话说。

“他们所谈及到的，就是有关建设性问题。作为一个新任总经理，不了解总公司的具体情况，能有建设性的方案出台吗？你一口咬定滨海房地产装饰工程公司重组后的资金，按滨海市人民政府和滨海市发展计划委员会的通知文件精神履行，具备建设性的素质要求吗？”经营部经理陈伟大，说，“什么是建设性的问题？像你们如此崇眉权力，完全不考虑企业的实际情况，不考虑职工的因素，这样决定问题叫建设性吗？我认为你们应该多听听大家的意见，多听听员工们的意见。不要闭门造车。”

“经营部经理陈伟大说得对，后勤部经理叶子所说的，是滨海房地产装饰工程公司发生过的实际问题，实质过程，是有时间地点，人证物证，活生生地在我们眼前发生的，这些存在问题是任何人否认不了的。不敢正视这些现实，忽视事实存在的因素，根本就谈不上建设性议题。叶子经理谈及到的每件事都是一件接一件地发生，件件扣人心弦地出现，件件铭印在职工心目中难以磨灭的。比如：堂堂正正的市长，放下全市人民的工作于不顾，屡屡出现在职工们的面前，为贪污嫌疑被撤职的亲属个人的利益，给企业员工干部施加压力；如此明显的表现，与市长的身份太不协调；给人们留下不良的印象太深刻，以之在人们心里反应之强烈，我们应当想象得出来。现在又利用职权，以滨海市人民政府和滨海市发展计划委员会的名义，下这样割脂民膏的通知文件，实质是火上加油。那天总公司的企业重组领导班子，向员工干部宣读滨海市人民政府和滨海市发展计划委员会的通知文件时，职工干部们就已经暴跳如雷，宣称要到市政府去找樊志光市长论理；我们宣布总公司党委和领导班子的决定，说明维护他们的利益，按企业重组后的人员去留比例，合理分配滨海房地产装饰工程公司的资金积累，他们才肯罢休。如果处理不好这件事情，恐怕会造成罢工请愿的局面，到那时再做他们的思想工作，调动他们的工作积极性就难了。我建议总公司应该尊重职工干部们的辛勤劳动，尊重他们的基本权益。这也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全民所有制工业企业法》和《中华人民共和国全民所有制工业企业转换经营机制条例》保护他们的权益所在。我们不能一边倒地，迁就滨海市人民政府的决定。况且滨海市人民政府这些决定，是围绕着个人的利益借题发挥的。樊志光市长利用滨海市人民政府和滨海市发展计划委员会的名义，假公济私，如此处理这件事情的确太过分。将近一年来一直干涉企业的业务不停，将近一年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千方百计，阴谋诡计，不惜陷害他人，手段太恶劣了；那些行为，哪像个市政府的领导啊！根本就不具备市长的素质要求。”办公室主任李博，坐在党委副书记兼工会主席程仪的右手边说。

“今天的时间不早了，中午下班的时间已超过了，大家回去吃饭休息，另外再安排会议讨论工作问题。现在宣布散会。”新任总经理樊真诚，听到人们一个接一个地指责市政府，指责老同学樊志光市长，心里早已不耐烦，但鉴于自己第一次跟大家见面开会，考虑到今后朝夕相处，他只有忍耐着听下去，办公室主任李博的话音一落，他就毫不犹豫地宣布散会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