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尖本科生应该闯荡世界还是做学术？

顶尖本科生应该闯荡世界还是做学术？
来源： 林玮的日志
论题缘起去年暑假与一位同龄的哈佛华裔女生聊天。她对我以为哈佛许多学生沉潜学术表示不解：“我们认为每个人都有自己应该去发挥才智的领域，学术只是一个很窄的选择。”

高年级同学面临人生选择主要为两个：读研或工作，且读研也是为了工作，少数人立志学术。按一般人理解，工作不过是进入一个已有的科层机器中谋个职位，一辈子慢慢向上爬，且“稳定”成了不少人的第一追求，这样的找工作心态与计划经济或是苏联模式几乎如出一辙。

放眼彼岸，美国精英本科生的工作观与我们颇为不同。“工作”首先不是谋生工具，也不是谄媚现有业界秩序，而是如何实现自我梦想，所以工作更多意味着创业。大学教育首先必须培养我们关注社会公平、关心国际大势的问题意识，这正是文史哲各类核心课程与经典研读所能带给我们的，基于此种能力，我们能够自主为自己的人生做出选择。而研究杜拉拉或揣摩领导意图的人，多半逃不出媒体堆砌起的“中产阶级美好生活”幻象。风险投资人徐小平说，创业者们实现的是“不做就不行”的梦想，而“我要赚钱我要发财”的人最多适合关注下月工资单。

再者，美国精英本科生的学术观又是什么样的呢？方才提到，文史哲核心课程能够带给我们思考力、领导力，因此无论是经典、课堂与课程均是开放的，我们既是文化传统的产物与受益者，更是面对全新挑战创造传统的人。这样的阅读学习是能动与强健的——真正读懂书的标志并不是死记硬背时间人物、思想要点，而是受其思维方式启发，能创造性地解决自己人生面临的挑战。这样的学术不是闭门造车的学术工业，而是高瞻远瞩引导社会、与现实中活生生的人进行良性互动的原创性学问。这种以人类文明精华为支撑的理想主义除了完善自我，还能切实给他人带来幸福。

书本教育未免过于狭隘。精英大学的寄宿制使大学成为公民生活的演习场，目标是培养各方面健全(well-rounded)的公民。日后，一个在兴趣领域里搏击的毕业生面临的问题远比书本上的问题来得复杂且综合，对人的体力、智力、情感、社会能力要求远比从观念到观念的“做学术”高得多。理论是灰色的，生命之树常青，学术的源头与最终归宿必是生活，如孔子所言，做到孝父母便是善于学习。

因此，那位哈佛女生的疑惑便可理解——事实上，只有4%的哈佛学生想成为大学教授，精英本科生的首选是毕业闯荡世界。对这一论题的误解，说到底是一种“唯有读书高”的士大夫情结作祟：学术成为空中楼阁，少人勇敢、务实地践行纸面理想。脱离这情结，就不要将启人心智的读书学习降格为无病呻吟的专业研究，也更应该走出找工作心态，培养强健的创业型人格。

（2011年4月12日，《复旦人周报》约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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