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小云彩 于 2015-7-5 21:46 编辑
今天我坐门诊，早晨七点半准时到了诊室，还没坐定，一位老爷爷就在诊室门口问：“这里是眼科吗？” “是的，请进！”我边答应着，边整理桌上的办公用品。 “是看眼睛的吗？”他还在问，我又答应了一遍。可老人家还是没有进来，接着问了第三遍，我只得又答了第三遍。即便在这时，我也没去想他与其他老人有什么不同。 老人家终于坐在我身边了。“我这个眼睛总是流泪，还痒。”老人家用手指着他的右眼说。我顺着他的手势看去，右眼红红的，果真眼角溢出了眼泪。 “多久了？有眼屎吗？”我常规的音量、常规的问法。 “我耳朵听不见，你一句句地讲。”直到这时我才反应过来，他为啥要在诊室门口问三遍同样的问题了。 老人耳聋的很多，不奇怪。我就将刚才的话分开，贴近他身边又问了一遍，可他仍然告诉我听不见。我只有使出另一招：写字。字写好了，放到他面前，“我不认识字。”他平静地说，留给我的是绝望和无措。 “你该找家人陪你来看病。”不能只贴近他的身体，我干脆贴着他的左耳，将音量提高到了我的极限。我能想的法子就只有借助家属的力量了。 “什么？要卡片？”他瞪着疑惑的眼睛。“找家人陪你来看病！”我继续在他的左耳大叫着。这时的诊室只有我俩，我的大声并没有招来异样的目光。 “要我白天来看病？”他继续打着岔，情急之下的我没有笑的心情，赶紧换了一侧的耳朵，心里多希望这只耳朵能好点呀！ “找人陪你看病！”我重复着。 “要我排队看病？”他环顾着四周，并没有其他病人呀！ 我真的要崩溃了！没有信心和他继续交流，赶紧写病历，在病历上注明情况，并在处理意见一栏里要求下次复诊时家属陪同。 就在我写病历的当口，来了几个病人，把病历写好交到他手上时，我没法像以往那样和病人交代用药。他起身主动问：“开药了？”我点点头。“可我还想开点高血压的药。”我摊了一下手，意思是想问什么样的高血压药。帮病人开眼科之外的药，也是我们经常的工作，但要求病人提供药名。 “要给你钱？”他此语一出，周围的几个病人笑了起来，我也苦笑了一下，然后向其他病人简单介绍了一下老人耳聋的情况，以免被人误解了我的态度。 因为没法提供高血压药的名字，他转身离开了，我也立刻被接二连三的病人围拢起来，没有再去多想这个开诊第一人。 一上午没有停歇的工作，下班后去妈妈家吃午饭是轻松愉快的，姐姐也会去，三个女人在一起胡聊乱侃，好不惬意。妈妈今天特意在一家新开张的烤鸭店买了烤鸭，她说新的口味要让我们尝尝。其实，味道真的没有那么好，可我感觉姐姐和我都想使劲地吃，让妈妈满足。席间，我把今天“开诊第一人”的故事说给她们听，她们为老人打岔的话好笑，却同我一样禁不住联想起每个人都无法回避的年老体衰。 “你爸爸也耳背的。”妈妈说，我和姐姐没有接话，我们不想把这个话题引申开来。其实，早晨在接诊这个病人的时候，我就多次想到爸爸，只是爸爸每次看病时都有我陪着啊！ “昨天我包饺子，又想起你爸爸，那时都是我们一起包的。”妈妈还想继续爸爸的话题，我们继续没有接话。再说下去，伤心总是难免的。其实，我知道，妈妈想爸爸不只是在包饺子的时候，而是很多很多的时候，如我一样，日有所思，昨夜就又梦见爸爸了，早晨醒来不禁潸然泪流。 下午出门，路上巧遇爸爸最要好的老弟，一个人独自在街上走着，我赶紧过去打招呼。 “胡叔叔，你好！好像瘦了点，是吗？”我关切地问。 “你爸爸走了，就像我失去了好多好多的朋友一样，特别的难过。”老人家朴实的话语，没有刻意煽情，我的眼泪却刷地一下流了出来。其实，每次看到他，哪怕他一句话不说，我都有流泪的感觉，因为我的记忆里他的身边总站着爸爸，他们俩一直一起散步的。 叫我如何不想他？一路走，一路我把泪眼藏在墨镜后。 失去的，让我泪流不干；如今，拥有的，必须加倍珍惜！妈妈买的烤鸭，我们一定要让她感觉美味堪比北京名吃；妈妈包的饺子，一定超越“舌尖上的中国”所有美食！ “开诊第一人”的儿女们呀！你们看到我写的病历了吗？或者恳请你们通过某个渠道，看看我的这篇日志吧！希望，有那么一天，老人家再来我的诊室，身边多了你们的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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